老夫人看到她,又想起府里其他的公子姑娘们,便又道,“你若没什么事,也可多和府里的哥儿姐儿们多来往,你和他们年纪相仿,平时也能聊到一处。”
“上回同了三公子和表妹去看字画,至于其他的人……还不大认得。”
“这都不打紧,慢慢地就熟悉了。”
老夫人喜欢她,又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,才放她回去。
姜容从老夫人那里得知,如今府里的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已经婚配,三姑娘的婚事也开始相看了。
但是家中的几个男子中就只有二房的二公子谢明浔早早娶了妻,大公子和三公子还有四公子那些都是八字没一撇的。
又听说二房夫人在偷偷替三公子谢明乘打算着,可他却很是不愿,便是说自己要科考,又说大哥哥也还没成婚,自己更是不着急。
也是难事一桩。
想到这里,姜容不知觉就走到了一条小径,稍远处有一处亭台,亭后紫薇花成簇地开着,很是惊艳。
她一下子就被这盛放的紫薇花吸引住了,便唤绿云,“我们去这边看看。”
凉亭内,谢明乘抱着一本书来回踱步,嘴里还一边小声地念着,念了半响,又往亭外望去。
眼前是一片绿意,其中有些树已经沾上了秋色。
他的脑中还残留着一抹白色的倩影。
那日从姜容踏出前厅的那一刻,他的目光就不自觉地注意到了她,身穿白色长裙,鬓间只有寥寥两只珠花银钗点缀,却是难掩那清丽绰约之容。
真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。
让人只看一眼,就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。
自这位表姑娘来府里之后,谢明乘是日思夜想,也想不到什么法子能与她说上话,既能和她相识,又不显得自己轻浮。
直到寿宴上见她竟会作画,他心中又惊又喜,便邀请了她一同去看字画。
可自从上次一别,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姜容,心中不住地有些失落。
此时,紫薇花树下忽然闯入一袭粉色绫罗长裙的女子。
谢明乘定睛一看,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出现在了眼前。
绿云感叹,“这紫薇花开得这样好,看得人心情都舒畅了许多。”
“是啊。”
谢明乘出声,“表姑娘若喜欢,或可以折几枝插入瓶中放到房间里头看。”
姜容被那声音惊住,神色一顿,很快又回了过神。
她看到谢明乘手里拿了本书在看,微微福身,“不知道三公子在此处看书,是我扰了这里清静。”
谢明乘赶紧道,“不妨事,一点都不妨事。”
他的心思本来也没在这书本上。
姜容笑了一下,没再看他,而是吩咐绿云,“绿云,替我将你左手边的那枝折下来。”
绿云上前,踮着脚折下了那枝开得最饱满的紫薇花。
“不知表姑娘最近怎么样?都在做些什么?”
“劳三公子挂心,我一切都好,闲来没事便绣绣花画个画,日子过得也快。”
“府里别的妹妹都唤我叫做哥哥,连若盈表妹都叫我一声表哥,偏偏表姑娘总是这么客气疏远,显得生分。”
“三公子是这府里头的公子,楚姑娘的母亲也是侯府出来的,我与公子既无血亲,叫得太亲近了旁人说我攀附巴结,所以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更好。”
“原来是这个缘由。”
谢明乘松了一口气,只要不是她刻意避开自己便好。
他想到寿宴之后,自己也的确听到了一些杂碎的声音,或许这也是姜容闭门不出的原因。
“那些下人说的闲言碎语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,都是一些凭空捏造的话,我听到了都替你驳斥他们。”
姜容笑道,“多谢三公子替我说话,只是这旁的人爱嚼舌根子,我早已经不去听了。”
她感叹,世上还有像谢明乘这样当面替她出头的人,她的内心深处忽然像是被什么戳动了一下,掀起一阵波澜。
谢明乘站在了姜容面前,想要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多和她说说话。
忽然,一片黄枯的落叶掉了下来,落在了姜容的肩上。
谢明乘没忍住,抬起手帮她把那片落叶轻轻抚开。
他道,“即便是你不在意,我也想站在你这边,姜姑娘……其实我心底是很在意你的。”
姜容呼吸一滞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随即恢复平静道:
“三公子还是安心读书吧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与此同时,亭台对面的假山池水旁,一道绿色身影匆匆离去。
……
近来,谢明翊在朝中只剩下一些琐事,便帮着姜容开始着手料理她的家事。
淮宁那边,他已经派了人前去,只不过远在京城,消息传递来回还是有些不方便。
静安殿。
“我已经派了人前去江南巡抚,爱卿才回来没多久,许是还身心疲乏,就好好在京中住下歇着。”
谢明翊微微行礼,“多谢陛下体恤。”
皇帝吩咐身旁的宫女给谢明翊添上茶水,自己也掂着杯子抿了一口,“谢爱卿这才去了几个月,怎么就和朕这样见外,你比朕只小几岁,朕一直将你视为知己。”
谢明翊垂眸,“没有,臣只是在想一件事情。”
皇帝平日里最喜八卦,这时顿时来了兴趣,掀起眼皮,“哦?什么事还能难倒谢卿,说来与朕听听。”
“臣家中五房有一借住的表姑娘,她父亲曾任过淮宁县丞,两年余前在办案的过程中忽然遭遇不测至今未能查清其中的缘由,姜姑娘是个有孝心的人,便央着我来查探此事。”
“淮宁?”皇帝皱了一下眉头,“似乎是有些印象,朕有所耳闻那地方经常出现祸乱之事,的确该好好查一查,况且还关乎爱卿你的家事。”
谢明翊点头应道,“只是时间有些久了,难免会有些棘手。”
皇帝并未再多说什么,而是将话锋一转,“那姜家姑娘长相如何?竟让爱卿如此上心。”
他记得谢明翊这个人一直都不近女色,这让京中许多想要将女儿嫁入定远侯府的姑娘家都望而却步。
现在却对一个小官家的孤女这样上心,确实是稀罕事一桩。
谢明翊放下手,沉声道,“她如今无父无母来投靠我家,我生了怜惜,便一并将这些事情应了下来。”
皇帝惯是知道谢明翊的口风严谨,便也没再多问,而是对他劝诫起来,“那爱卿也该想想自己的婚姻大事。”
皇帝耳听八方,近来谢明翊一回来,他就听说朝中有许多重臣都去了谢家拜访。
这其中的缘由,他不用想也能猜出来。
不过谢明翊拒了大半,只见了一些谢家已故老侯爷旧交和自己的三两好友。
谢明翊直言道,“臣这两年来四处奔波,已经是自顾不暇,姑娘家跟了我,是要受许多委屈的。”
皇帝忽然笑了,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