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半梦半死。
身体不能动,但意识清醒。
沈十堰开车去接粥粥。
他们约好这天露营。
我听到沈十堰说,“你真的穿了白裙子。”
粥粥假装不经意地解释,“少夸张了。
我本来就喜欢白色,长裙三条都是白色。”
那三条长裙,都是我买给她的。
其中有一条定制,袖口处绣了我们俩的名字缩写。
以她现在对我的厌恶,那条裙子她不可能再穿,早晚会扔掉。
沈十堰邀请粥粥上车,“你做副驾吧,能陪我聊聊天。”
粥粥意外拒绝,“我喜欢后排。”
皮质座椅发出吱吱声。
粥粥和我仅仅隔着椅背。
我能听到她喘息,和一声轻微的叹气。
车子启动。
沈十堰问她,“粥粥,你今天有找陈秋吗?”
粥粥声音稍显不耐烦,“提他做什么?
换个话题。”
沈十堰打了声哈哈,“我是想知道,你现在什么态度。”
粥粥吐出两个词,“离婚。
江湖不见。”
听得出来,她真心厌恶我。
我的身体随着车摇摇晃晃。
沈十堰用防水布把我卷起来。
额头流出的血在耳边积聚,又因车子摇晃溅到我脸上,就好像泪一样。
沈十堰打开电台,播放粥粥爱的爵士乐。
他们前面听歌,我后面死去。
灵魂缓缓从身体探出,我出现在粥粥身边。
车窗外洒进半面阳光,映衬她白皙面容。
她还是那么漂亮,第一眼把我看呆。
第二眼,我真的愣住。
粥粥穿的是那件定制款白裙。
袖口处的缩写清晰可见。
她是不是还爱我?
一瞬间,我死去的心又在跳了。
但下一秒,粥粥把手中叠好的纸花别到沈十堰耳朵上。
两人会心一笑,通过后视镜温柔对视。
我很久不曾见过粥粥的笑了。
原来,她只是不在意,所以把衣服穿上。
她爱的从来都是沈十堰。
粥粥很喜欢折纸花。
第一次见到她,她坐在书店安静地折纸。
我觉得花漂亮,她也漂亮。
找她去要,她说她的纸花从不送人。
在一起以后,看见她过去的照片。
她和沈十堰头发上都插的纸花。
那一刻我瞬间明白,她的纸花代表沈十堰,所以不能送人。
车开进山里,沈十堰炫耀,“这车我自己改过,所以你想去哪,我都能带你去。”
粥粥手指前方,“开吧。
我看看你能不能选中我喜欢的地方。”
车右侧有条小溪,半山斜挎潺潺流水。
我忍不住脱口而出,“这儿不错,粥粥喜欢依山傍水的地方。”
先前陪她旅游,她选择的都是类似的地方。
蹲在水边,手指搭在水面上,感受流动的温柔。
沈十堰猛然掉头,把车向左拐。
粥粥望着那条小溪,脸上闪过失望。
沈十堰从后视镜看到了。
但他什么也没说。
他开向的地方,有几座错综在一起的矮山。
我明白,他要找的是藏尸的地方。
他现在是杀人犯,载着受害者的妻子。
“粥粥,你想不想过旅居生活?
两个人,一辆车。”
“你以前不是一直想旅居吗?
自由自在。”
沈十堰是在表白,我听得出来。
粥粥望着窗外,过了十几秒才回他话。
“都这个岁数了,你还是不喜欢安定吗?”
沈十堰愕然。
车子开出四五公里,在一座山后停下。
这里四面环山,是藏尸的绝妙之地。
沈十堰下车后,立刻去给粥粥开车门,伸手牵她下来。
粥粥只略微犹豫一下,自然地握住他的手。
沈十堰很霸道。
他没有让开车门处的位置,轻轻一拉,让粥粥撞进他怀里。
粥粥一时手足无措,下意识想推开他。
沈十堰的力气,大到一扳手可以砸烂我的脑门,他双臂环住粥粥,让她无法挣脱。
“粥粥,你还没有给我答案,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旅居。”
粥粥继续挣扎,“不去,你先放开我。”
沈十堰不动,粥粥用脚踩他,才让他妥协。
刚下过雨的地面,泥土潮湿。
粥粥慌张躲开几步,因为走得急促,激起泥点子蹦到衣服上。
她皱眉头去擦,越擦越脏。
沈十堰叹气,“我还以为你……”后半句话未来得及说出口,粥粥冷不丁地打断他。
“来的时候,你为什么问我有没有找过陈秋?
我们见面这几次,你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吧?
连那天你把他打了,也是我问起他的伤,你才告诉我。”
沈十堰大步走向粥粥。
他们巨大的身高差,显得粥粥格外弱小。
他走到她面前,低头看着她的眼睛,“因为你们离婚的事拖太久。
你还关心他吗?
那个渣滓。
为什么不让我揍他?
只要你一句话,我可以帮你解决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