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醒来时,祠堂一片狼藉。
明曜之一巴掌扇到明昭脸上,“贱人!
你为了逃避责罚,竟然放火烧祠堂!”
“我没有!
不是我,是它自己起火的!”
明曜之显然不信,“祠堂多年安稳,怎么你在此罚跪一个时辰就起火了?”
“而且,”他指向身后,“烧的还是阿吉的牌位,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?”
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出去,才发现江序也来了。
正抱着我被烧得只剩个边角的牌位在擦拭。
一副情深难自禁的模样。
我觉得好笑。
在世时他不珍惜我。
现在我死了,倒是抱着我的牌位不撒手。
难道他生来喜欢死人?
明昭尚未被接回府时,我曾去找过江序。
那时我在家中备受冷落,连下人都敢怠慢轻视我。
我就将满心希望寄托在他身上。
我想着,我与江序好歹是有婚约的,又青梅竹马多年。
他若肯要我,我必定生死相依。
可我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。
侯府下人告诉我,“世子得知明府小姐在滇南受伤,已经带着御医赶过去了。”
他说完这话,看我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。
也未如往常般尊称我一句“明小姐”。
他也觉得,明昭回来后,我即将一无所有。
我写了很多封书信,遣人送到滇南交给江序。
我在信中倾诉我的爱意、我的失落,向他表明真心,期盼他能给我依靠。
我说,“江序,就算这桩婚约要还给明昭,就算最后与你成婚的是她。”
“那你,能不能待我如常?”
“像哥哥待妹妹,像竹马之交的同伴,亦或是比邻而居的好友。”
“不要冷落、不要怨恨,就像往常一般待我?”
江序只回了我一句话。
你欠昭昭的,都该还给她。
那一瞬,所有希望都破灭了。
我清楚知道,我所拥有的一切都要还给明昭。
包括江序的爱。
而阿吉,将要失去所有。
我飘到江序身边,阴恻恻问他,“江序,你是喜欢死人吗?”
连问三遍,他都没回。
我知道他听不见,但我还是生气了。
气得叉腰横眉,“鬼差大人,用你的锁魂链打他一顿!”
虚空毫无回应。
我渐渐意识到不对劲。
长舌头鬼差是为抓我而派,一直都跟在我身边。
他的锁魂链能触到凡人。
可今日怎么唤他不应我又喊了几声,还是没有回应。
我有些慌了,顾不得惩治江序。
顺着廊下阴影飘出去,在院子寻找唤人。
没有。
相府里都没有。
相府外,我出不去。
我急的团团转,却又无可奈何。
连祠堂内,明曜之他们磋磨明昭都没心思去看。
我足足等了七日。
才重新等到鬼差的消息。
我激动到快要哭出来,“你去哪儿了?”
“你知不知道你不在,我都没鬼聊天。”
“明昭扎我时,我痛的要死了,都没人帮我骂她。”
鬼差吐舌头,“你本来就是死的,痛不死。”
我瞪眼,“不能骂她,比让我死还难受。”
鬼差一愣,莫名其妙说了句,“你还真是当鬼当久了,性格大变,在世时可没这么伶牙俐齿。”
我咂摸出不对劲儿,“你知道我在世时的事?”
“你们鬼差的活计不是抓鬼么,你关注我一个活人作甚?”
他一笑,没再接话。
而是搓搓手,一团蓝色的、类似火焰的东西现在他掌心。
“此为入梦焰。
你用此物,可入人梦境。”
“告知你的处境,或能解除你身上的蛊咒,顺入轮回。”
我后知后觉,看他半晌,“你这几日不在,是去寻这个了?”
他虽是鬼差,但这些通人世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得的。
定是付了些代价出去。
鬼差将入梦焰移交给我,“此物只能使一次。”
“阿吉,你好好想想,该选何人。”
我脱口而出,“这并不难。”
“父亲母亲,兄长,还有江序,他们如今都很牵挂我。”
“若知晓明昭背地里行禁术困我魂魄,定是要为我出手的。”
鬼差凉凉一笑,语气罕见的令我生寒。
“未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