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母对我很满意,她把给外婆治病的账单给我看了。
他们把她送到另一个城市,接受治疗。
那天我很高兴,上课时一遍遍打开有折痕的账单。
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。
于明珠的脸色却很阴沉。
到现在为止,江明戈没有跟她说一句话。
她心情不好,就爱拿我撒气。
圆规的尖尖一下又一下在桌面戳着。
然后眼神不明的看着我。
下课后。
我的手臂多了几条划痕,鲜血直流。
教室的同学惊呼,老师带我去医务室。
声势闹得全校皆知。
我带着裹紧白纱布的手臂回来后。
大家都说我是为博江明戈的关注才要死要活。
于明珠跑到江明戈面前担忧道。
“你不知道,于立夏真的好可怕。”
江明戈冷冷道:“那是谁?”
这是她第一次和江明戈说上话,开心了三天。
保姆阿姨奇怪,为什么我的伤口一个月了还没愈合。
她不知道,林容容她们会反复撕开纱布。
然后用盐水浇上去。
欣赏着我痛到面部扭曲的模样。
我被人按着,不敢挣扎。
在她们眼里,我是可以肆意打骂的小丑。
我只能尽力让自己变成没有知觉的木偶,以期能减轻痛苦。
可是太难了。
无数个夜里,我抱着旧书包委屈流泪。
想到外婆,又会在第二天继续坚持下来。
尤其在收到好几份外婆的医药单后。
我又会充满勇气的去接受那些冷眼,嘲笑,欺凌。
我以为一切都在变好。
可是我听到继母对爸爸说。
“乡下那边问怎么处理后事。”
爸爸不耐烦:“又不是正经亲戚,不用管那么多。”
继母笑道:“你说的是,就是夏夏那边还得瞒着,等咱们珠珠读完这一年再告诉她吧。”
我捂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,却挡不住泪水横流。
原来我的外婆已经死了。
继母在医院上班,那些账单都是她拿来糊弄我的。
他们根本就没有给她治病。
外婆独自在乡下熬了几个月。
心心念念要见我一面。
可是没有等到我。
我匆忙回了房间,瘫软在地。
终于压抑不住,哭出了声。
我的母亲生我时难产,她生产前还在跟客户谈业务。
业务谈成后,公司接到大单走上正轨。
她却难产走了,只留下还是婴儿的我。
爸爸成了单身多金的于总。
顺理成章将养在外面的继母接回家。
三个月后,生下了于明珠。
只有我,成了不该存在的那个,被送去外婆家。
她并不富裕,每个月一百块的养老金自己用都捉襟见肘。
更别说要养大一个婴儿。
可是她做到了,虽然没给我丰富的物质,却给了我满腔的爱。
可曾经被爱滋养的心如今被恨意填满。
想到外婆在病床上的凄苦。
想到我忍受着痛苦却是一场骗局的期待落空。
我真想问问他们。
人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轻贱吗?